使者 (第1/2页)
齐王少税,被人告发。 省中开会,让告发的人当面说。于是郤梅来了。 “上计吏的数目多,二府大人所考的数目少,臣以为是齐王少税多报,”郤梅九卿服色,青年英俊,在人之窃窃声里抬头,“有书上呈皇帝陛下。” 书看完了。执事为皇帝传话:“谩计!果然有错,请二府上前。” 贺子朝并公孙远上前,一起核对。在场谁也不敢出声,心想总不可能是这两位与齐王做坏事——新官眼里,御史公孙高才气,而贺相情志无极,二府肱股大臣,再没有相比的人了。 谁的赞美心声还未落肚,这边就查出问题:“丞相计文数目不对。” 百官哗然。子朝皱眉。 “是我出错。” 他再对,眼前恍惚,坠雾一般,醒来时,已经在寝室。年轻的官员送礼看望,门外排队,都被荀摇落挡下。 摇落回到床前,以帝名慰问:“贺大人辛苦了。” 扶风少年尝尽世间辛苦,使多年前一句“金印紫绶,国之栋梁”成真。难得的是,他不移志,常怀正直的心,到今天身居高位,人人敬重,即使朝会上出错,也无人责怪。不过自己怪自己是免不了。当下,贺子朝懊悔,立刻更衣,要见上计吏;听说公孙远在处理,又连声惭愧,支撑在床前,郁郁的样子,见出清水一样的好品质。 摇落不得不开解,说过去九十之相,拄桃杖,听王教,如今子朝不到而立,已经殿前昏倒,早早成了后代的传闻,把贺子朝说得笑了,才告诉他:“有约。” 贺子朝赴约,见两人在樱池散步,便等待。 有人招呼:“贺大人。” 子朝垂目见礼,很久以后才抬头:“公主。” 一人走了,一人来到眼前,也有些无措,轻轻地问他身体如何,齐国上计解决否。 贺子朝对答。不知是提到齐上计,还是俯身太久,他又不稳了。一次趔趄,两人扶在一起。贺子朝退开,直视文鸢公主的脸——西北部远去,痕迹被封存,臧文鸢本来获准离开,不知为什么留下,不过,也有五年了…… “公主今天有事?那么子朝明天谒阙。” “没事。” 两人吞吞吐吐。 一人走不远,一边看水,一边听,终于说:“子朝。”见文鸢要走:“你也。” 于是三人同行,身上都是池畔的春花。 今天子朝是怎么回事,难道真收了齐王礼物?走前的一人突然非难,隐隐有笑。 贺子朝面色绯红:“身体虚弱,见笑了。不过,齐王谩计,我也犯错,但我二人绝不共罪。陛下百官监察出身,心中自有分别。”他一口气说了很多:请责,请禁宅邸,请收印,请罚斛…… 听者津津有味:“改天吧。子朝觉得少府卿如何?” 少府郤梅检举有功。来的路上,贺子朝还遇见他与属官领赏,当下衷心地说:“人如其名,百官之中,像一支梅,”想了一下,又补充,“世家子,出身也好。” 郤梅其父,就是上一任少府。少府主私,郤梅从小充足,有过一段傲气的生活;直到一次运送,他将文鸢公主并乔装的义阳王子送入楚国,国朝从此乱,而他在乱中成长;后梁换天时,其父自杀,而他更深沉了,孝后散尽财富,捐为道路,故人见他都认不出,纷纷赞叹:“以郎君为是。” 少府印转入他手时,他正岁二十五,与许多大人物崭露头角的年纪相合,人称天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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