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(第2/2页)
能靠谋略计策来解决的,有时候,一片血就能把什么纵横捭阖全都给盖过去。” 很多时候,只有血才能盖去血,而只有更多的血,才能够洗去血。 既然有人顾不得体面了,那就将这份体面彻底地撕碎吧。 似是看出了李娇的决绝,庄文贞眉间的刻痕愈发深邃,欲言又止,她长叹一声,沉声道:“道理我都明白,可……” 她话语一顿。 可我不想要你来做这件事情。 翻遍史书,持杀器者,持大杀器者,不得善终。 天色渐渐暗了,这是一个难得温和的良夜,白昼像是忽然之间滑入了冥冥夜色中,没有夕阳,不见残日,一切都发生得理所当然。 好似这片夜色,早已注定了要降临。 昏暗烛火之下,李娇这才瞧见庄文贞斑白的双鬓。 忽然想起,这几日杀的人里,好几个都是庄文贞的政敌。为政之敌者,或为党派,或为私利,可他们似乎不是这样的——李娇觉得自己听见了,他们只是在狗叫,你一个女人凭什么站得比我高。 不由哽咽,庄文贞继续道:“善用刀斧者,必亡于刀斧,兵者乃不详之器。你……你就算不顾身后之名,总要想想生前之事。” 长夜已至,李娇似早已融于身后的无边夜色中。 她长久地凝望着虚空,眼含淡淡的笑意,很久很久之后,她轻轻点头,低声道:“嗯。” 第95章 媮,巧黠也。 轰隆—— 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开,睁眼,银白色的闪电映照面庞,更添几分寒霜。李娇的一双眼眸清明若潭水,全然没有睡意。 轻叹一声,她闭眼,任凭耳边惊涛骇浪。 就这样木然躺到了天边微微泛白,云若鱼鳞般排列着,空气中满是夜雨消逝后留下的草腥,水汽无声弥漫开来,层层叠叠地晕染,是很舒服的天气。 坐起身来,李娇又是一声长叹。 她睡不着,只能每晚都闭着眼,算作是休息。只是,这样的日子久了,躺一整晚就也渐渐变成了一种负担,累人得很。 今日是休沐日。 可这对李娇来说并算不上什么好事。这难得的空暇反而像是一道裂痕,将原本就极力粉饰的所谓平静在一瞬间撕裂开来。本就没力气往前,索性就跃入这裂痕,越坠越深,不知会滑向何处。 浑身上下就只剩一张皮在支撑着,李娇面无表情,手腕一转挽出一个剑花,去院子里练剑。 干她们这行的,本无所谓休沐不休沐,李娇也乐得将自己埋在那堆卷宗间,今日这所谓休沐,多半是庄文贞的手笔。 可是啊,人一旦停下来,就不得不面对自己。这真真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。 这些天里,阿媖,霍厌悲,婋娘,季华献,李妙妙,李婧如,江驰柔…… 李娇总感觉她们背着自己排了个表,轮着来,连远在蜀地的许元真都来过两趟,没回都带着大箱大箱的补品,姚衍对此颇有微词,说是品相比送进永乐宫的还要好。 李娇只是隐约记得她们来过,还总是来,至于究竟说了些什么,做了什么,就记不太清了。一切都好像鱼儿隔着水观花,只见影象不闻音象,看戏一般,一出出走得极快。 总有那么一些瞬间,李娇怀疑这一切不过是她躺在元月殿做的一场梦。而今既已然走到了梦觉之时,那恐怕也离梦醒之日不远了。 收剑而立,耳旁是竹林稀稀疏疏的轻响,若一层层错落的疏网,一眼望不透。 很快,太阳就晃悠悠爬了上去,光晕淡淡然刺穿了水汽,刺刺然在李娇的面庞上试探着。 先是在地牢住了一段时间,而后出来后很快又成了另一个地牢的头头,长久不见天日,她的皮肤白且毫无血色,仙气与鬼气在她周身交织,总之是不似凡尘中人。 竹林又是一片疏响。 耳朵微动,李娇双目微敛,而后猛然回头。 远处,一缕如鬼魅般的身影循风飞掠而来,她快步行于竹海之上,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靠近。 指尖微微颤动,李娇屏住呼吸,千万种思绪几乎是在瞬间在她脑海中呼啸而过。手中的剑握不住了,坠落向地面,铿然。 那是云深,青衣卫,乃至是整个大汤,最擅长打探消息的人。 数日前,李娇派她去寻找姚月的下落,无果不归。 兵器颇为狼狈地倒在地上。李娇负手而立,静待宿命的降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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